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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视角中的“公正”

  □陆金镔

  晴朗的周末,孩子们带着灿烂的笑容在市民广场的草地上尽情地奔跑着、嬉戏着,享受着温暖的阳光,耳边是一片欢声笑语,父母的温情叮嘱,孩童的肆意撒娇……此情此景,我竟然不由地想起秋天时见到的那个历尽磨难的家庭,那个不被上天眷顾的孩子。

  那天,当我接到同事承办的这起离婚案件的卷宗时,震惊了:男主人身患扩张性心肌病、多发性脑梗,几年前曾因心肌梗塞差点离世,现仍需长期服药,靠着开“残的”艰难地维持全家生计,女主人则父母双亡,属乙肝重症,无固定工作和收入,6岁的儿子也没受命运之神的眷顾,是位残障人士。

  也许生活的贫困和艰辛使他们觉得不堪重负,从无望到绝望,在无助和惘然中,他们走进法庭,双方均选择放弃这段婚姻。然而让我们这些法官更为纠结和难过的是,双方均坚持不愿抚养儿子,且均不愿承担抚养费用。看着在一旁不知情而在法庭走廊里跑来跑去的男童,我们觉得他是那么的无辜和可怜,因生活的压力,他被父母当成了包袱。

  男女主人的婚姻可以结束了,但孩子如何生活,成为摆在法官面前的难题。在案件分析会上,有的同事提出,在父母双方均坚决不愿抚养的情况下,由双方各抚养6年,这样对双方来讲绝对公平。我则提出,是否可以更多地从孩子的利益角度来看待问题?双方各抚养6年,对父母来说看似绝对公平,但对孩子来说呢?

  从这孩子的成长历程来看,他从小在父亲及奶奶身边长大,当父亲为生活辛勤奔波时,还有奶奶慈爱的手扶着他;当孩子哭泣时,还有奶奶的劝慰,他们还有一间陋室可以遮风挡雨。相对来说,其母亲一方因父母双亡,目前尚无固定住所及工作。在孩子父母均自身患病的情况下,孩子在原环境生活能有更多依靠。如判决轮流抚养,6年后,孩子又将面临学习、生活环境的强行改变,这对他成长有利吗?如在交接时再出现差错,孩子又将何去何从,是不是应该让父亲抚养至成年,从而保持孩子相对稳定的成长环境,而让母亲承担相应抚养费会更好一点呢?

  可是,这样的判决其父亲能接受吗?有没有我们不能预料的结果,会不会把孩子丢在法庭……考虑孩子可能出现的困境,预估我们面对的种种可能,同事们神色凝重。斟酌再三,同事们支持了我的意见。

  宣判那天,不出意料,孩子父亲及其亲戚情绪激动,他们认为孩子父亲患有心脏病,还需长期承担抚养义务,法庭对其不公正,于是在法庭中高声抗议“法庭不公正、法官不公平”,也有人真的提议把孩子丢在法庭。那一刻,同事们开始自觉地围着孩子家属耐心劝说。

 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,但是何为“公正”?也许这判决对他们来说,是增加了生活压力、负担和责任,但对孩子来说,在艰难的生活中保持稳定,留下了奶奶的关爱,这点希望应该给予。

  公正也只是相对而言,视角不同,“公正”含义不同。法官受些委屈都是小事,只是希望孩子明天的生活之路能平坦点。孩子,但愿你面对残疾、贫困、父母离异,还能够坚强和快乐,但愿幼小的你在磨难中还能够感受到爱的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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